凌晨三点十七分，库皮扬斯克西郊的森林里响起一串急促的枪声。
维塔利中尉手里的对讲机滋滋作响，通讯员沙哑的嗓音从里面钻出来："三排顶不住了，俄国佬的火力太猛！"他咬紧后槽牙，军靴狠狠碾碎地上的松果："告诉那群怂包，丢了这片林子，明天全城都他妈得喝西北风！"
这片代号"小罗夫内"的破林子看着不起眼，却卡着整个库皮扬斯克的命脉。城里八千多号大兵每天要消耗二十车弹药、十五车口粮，全指着坑坑洼洼的丘吉耶夫公路往这儿运。现在俄国人跟饿狼似的盯着这条土路，前天刚用导弹掀翻三辆运输车，轮胎都炸飞到两百米外的菜地里。
老兵谢苗蹲在散兵坑里搓着冻僵的手指："当年在阿夫杰耶夫卡也是这德行，先掐脖子后掏心，毛子就爱玩这手。"他摸出半包皱巴巴的香烟，弹出一根叼在嘴里。打火机刚冒出火苗，远处轰隆一声，整片林子都在抖，烟头直接掉进泥水里。"他奶奶的，连根烟都不让抽安生！"
两个月前乌军突袭库尔斯克的捷报还挂在国防部官网上，可前线的弟兄们早把这网页骂了八百遍。那场仗折进去六个精锐旅，连号称"铁拳"的第47旅都打残了。有个从火线撤下来的机枪手说得实在："长官们电视上吹牛逼的时候，咱们的机枪管都能煎鸡蛋了。"现在倒好，莫斯科夫卡火车站还没捂热乎又丢了，弄得补给线上连个像样的火力点都凑不齐。
俄军那个谢尔盖团长倒是个狠角色，无人机拍到他戴着绒线帽在前线转悠，活像出来遛弯的退休大爷。可这老爷子手指头随便往地图上一戳，马上就有温压弹往哪儿砸。现在他手底下的兵已经把索博列夫卡摸了下来，离公路就剩两公里，快得都能听见乌军运输车急刹车的动静。
哈尔科夫这破地方也是邪门，明明离大城市不远，地形却跟西伯利亚荒原似的。农田里的拖拉机道早被春雨泡成了烂泥塘，运输队想绕路都没门儿。前两天工程连想偷偷修条便道，刚压平两百米就被无人机盯上，推土机直接炸成了露天烧烤架。
后勤处的小个子安德烈最遭罪，每天数着罐头发愁："上周说好要送来的三百箱牛肉，现在还在三十公里外挨炮崩呢！"他掏出记账本哗啦啦翻，上面红叉比对钩多出一大截。炊事班的老班长更干脆，拿着大铁勺敲锅沿："再没补给送来，明天全喝刷锅水！"
深夜的指挥部里，带着黑眼圈的参谋们盯着电子地图直嘬牙花子。代表俄军的红色箭头已经快把库皮扬斯克画成个荷包蛋，东边刚打退一波进攻，西边雷达站又报告发现装甲车集结。有个年轻参谋没忍住爆了粗口，马上被长官瞪得缩脖子："要不您给莫斯科打个电话，问问他们肯不肯改天再打？"
城外高地上，俄军的侦察兵正用热成像仪扫视公路。突然显示屏上亮起一串光点，值班员立马捅醒打盹的炮长："来活了！"十分钟后，二十公里外的火箭炮阵地腾起一片烟柱。炮弹呼啸着划过夜空，落在公路拐弯处，正好堵住试图夜袭的乌军车队。有辆卡车躲闪不及，车头直接栽进弹坑，后车厢的炮弹叮叮当当滚得到处都是。
天亮前最冷的时候，维塔利中尉终于收到消息：增援部队被堵在十二公里外过不来。他盯着渐亮的天色发呆，突然笑出声："挺好，省得他们来陪葬。"通讯兵听得手一抖，差点摔了对讲机。远处传来履带碾过冻土的声响，晨雾里隐约浮现出装甲车的轮廓。谢苗老叔咔嗒拉上枪栓，说了句战壕里流传的老话："当包围圈合拢时，最勇敢的人会第一个看见朝阳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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